第33章 烬火寒夜（1/2）

黄昏时分，七彩玻璃窗投下的光变得暗淡，唱诗班的歌声渐渐透出疲态，就连管风琴似乎都有些困倦了起来。

这里地处大陆北端，在夏季的长白昼现象下夜晚总是很晚降临，可一旦入夜，寒流将变得猛烈且危险，若不早点回到归处，随时都有冻毙街头的风险。

圣索菲利教堂里的人流也大不如前，许多不当班的圣职者也开始陆续结伴离开。

“你原来是冲着那个不息圣堂来的啊，那里面有什么？永青魔女吗？你之前说你是来找答案的，那也跟不息圣堂有关吗？”

璐比脸上满是旺盛洋溢的好奇心，问题像倒豆子似的一个接一个，让塞勒斯一时间不知从何回答。

“目前所有事情都还很模糊，只有实际到了不息圣堂才有眉目。”

事实上这些问题塞勒斯也不清楚，他只是循着博物志的指引来到此处，唯一有点苗头的线索就是不息圣堂中很可能关押着失落之国的末代王女罗雯。

“话说回来这帮家伙真小气，你往奉献箱里扔的钱在库汉都够全家老小一个月的开支了，居然就被一句‘未受邀请者不可觐见神迹’打发了。”

小骑士掂量着重新取回的佩剑，在离开教堂有一段距离后才忿忿抱怨起来。

“他们也是遵从诫律办事，不信仰宗教不代表我们可以不尊重。”

塞勒斯边说边检查自己的戒指，确认没有异样后才将它们一一戴回手上。

璐比像看冤大头一样看着塞勒斯，惊讶之余还有些许羡慕。

“魔法师都这么有钱吗？要不你也教我两招。”

塞勒斯戴好戒指后顺手打了她的脑袋一下，帮璐比挤出脑中不切实际的幻想。

“不要小看魔法，真想学的话就从基础知识开始一点点入门。”

璐比捂着头跳到一边，对塞勒斯吐出小舌头做了个鬼脸。

“尽说些老古董才会说的话，小心早早就秃头。”

塞勒斯下意识摸了一把头顶，确认过自己头发的触感后又和璐比对上了视线，两人不约而同地笑了出来。

途径酒馆时塞勒斯没忘记购买食物，午餐的体验不尽如人意，至少晚饭要和莎莉一起吃，维系一下小队的关系。

他有许多问题想问莎莉，既然已经来到了比格爱特，有些东西该开诚布公地谈谈了。

街灯盏盏亮起，风雪也更盛几分，两人踩着残留的余晖，先黑夜一步回到了租住的房屋。

“懒鬼，你绝对猜不到今天发生了什么，快出来听骑士大人的英勇事迹了。”

璐比一进屋就吵吵嚷嚷起来，将手里装食物的油布袋舞来舞去试图用味道来吸引莎莉。

塞勒斯却敏锐地感知到了些许异常，一楼的壁炉里冷冷清清，柴火整齐码放在墙角无人挪动。

比格爱特气温很低，哪怕在室内也需要生火取暖，而这对莎莉来说不是难事。

“嘶，老瞎眼怎么也不生个火。”

摘下头盔的璐比甩了甩头，顿时被四壁间隙中溜进来的寒流刺得一缩脖子，这才后知后觉地跑去给壁炉添柴。

“她不会冻硬了吧？”

璐比正想挨个屋子寻找莎莉时被塞勒斯拦住，她不解地看向塞勒斯，却发现眼前的男人表情严肃了起来。

“拿上武器，不要离我太远。”

塞勒斯拨动右手尾指的戒指，光华闪动几下后便再无动静，侦测魔法被阻碍了。

“不会吧。”

意识到问题严重性的璐比声音中透出一丝担忧，她重新戴好头盔全副武装，和塞勒斯缓缓向屋内靠近。

“莎莉，莎莉？”

塞勒斯试探性地叫了两声，依旧没有得到回应。

因为璐比先前升起的壁炉屋内有了光亮，两人的影子被火光投在墙面上摇曳斑驳，像极了扭曲舞动的精怪。

待两人来到一楼正中间时，火光下的影子变得极盛，塞勒斯无意间瞥了一眼，忽然发现璐比的影子竟比自己还要高出不少，就好像有一个人叠在她的头顶。

“谁在那？！”

塞勒斯利落回首，手中戒指上电光跃动，闪电箭已充盈在指尖蓄势待发。

璐比同样向后看去，紧接着她就被二楼射来的强光夺去了视野。

“我真是的，竟然忘记给两位留一盏灯。”

眩目感并未持续太久，璐比很快看见了趴在二楼栏杆上提着汽灯的身影，光线将她雪白的长发映得熠熠。

“毕竟我只是个盲人，又老又瞎还不能生火，你们会原谅我的，对吧小姑娘。”

莎莉毫无歉意的语气和她的台词恰成反比，弯弯勾起的嘴角里只有计谋得逞的喜悦。

“老瞎眼你怎么回事，一个人在二楼神神叨叨的，还吓唬好心给你带饭的骑士爷爷。”

见莎莉已经听见了自己的坏话，璐比索性也不再遮掩，大大方方地跟莎莉斗起嘴来。

莎莉则捂住嘴眉目低沉，做出一副被伤害了的楚楚可怜姿态。

“你刚才对人家的担心都是假的吗，难道只是为了在塞勒斯先生面前逢场作戏才……人家好受伤好受伤~”

璐比头盔下的眉毛扭成一团，隔着面甲也能感觉出她被恶心到的嫌恶，当即就准备冲上二楼去和莎莉算账。

“等等。”

塞勒斯出声叫停假小子，手指上的闪电箭没有消散，依然直直指向莎莉。

“你是谁？”

莎莉表情一滞，略感疑惑地微皱眉头。

“塞勒斯先生好无情啊，之前我们还相互扶持，来到比格爱特就翻脸不认人了吗？”

“不要靠近我的同伴。”

塞勒斯并未因莎莉提及过去而动容，闪电箭光晕流转，成为了屋内最刺眼的光源。

“既然塞勒斯先生执意如此，那就发射吧。”

莎莉面色一沉，单手握拳放在胸口，满脸都是决绝与不舍。

“不能射！不能射！莎莉小姐，我再陪你玩下去就要被下面那位先生电成焦炭了！”

焦急的声音插入这场对话中来，紧接着一个男人从莎莉身后的阴暗处闪出，他快步走到栏杆边的光照之下，高举双手示意自己没有敌意。

“真没意思。”

莎莉撅起嘴，无趣地踢着木围栏，塞勒斯指尖的电光也溢散到地上销声匿迹。

“**！你是什么东西！”

注意到男人的璐比反而进入了应激状态，举起剑的同时嘴里还蹦出几句脏话，就连塞勒斯也微微拧紧了眉头。

男人身型瘦高，黑色大衣将全身上下捂得严严实实，唯一露在外面的脸却白得不正常，颧骨高耸两腮干瘪，枯槁的脸颊上是更加深陷的眼窝，头发干枯没有光泽，像晒干的海带一样层层叠叠耸拉在头上。

而就是这样一个全身上下都充斥着暗色调的人，却有着鲜红如血的嘴唇，让他看起来更加渗人。

男人也被璐比的反应搞得愣神，随后又无奈地掏出了一张精致的卡片。

“我名叫帕斯洛恩·安格烈，是从辛伮比来到这里进行学术交流的魔法师，也是二楼的租客。”

就像是印证他的话语一般，卡片上也显示出魔法师协会的认证徽记。

“魔法师？不是食尸鬼？真的假的？”

面对璐比的灵魂三问，塞勒斯在这个面如病鬼的男人拿出卡片时就已经有了答案，更准确地说是博物志给出了答案。

帕斯洛恩·安格烈：男，身高190cm，魔法师，黑月圣徒。

……

……

鸦群无声掠过房屋之间，借着风雪和黑夜的掩护再度融入阴影中消失不见，如果塞勒斯在这里，一定能认出它们就是先前袭击马车的那种告死鸟。

待鸦群消失后，一个鬼鬼祟祟的金发女孩才从雪垛中探出头来，四下打量完没有发现异常的少女发着抖爬出雪垛，跺起小碎步企图让身子暖和起来。

“妈的这群家伙也太敏锐了，真不该手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