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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轻时候的事(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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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欣然刚上班的时候是在一个北方的小县城里实习。当时就业并不是很容易,当她收到录取通知的时候,意气风发,充满了对新世界的好奇和期待。县城发展的比较慢,路过宿舍的门口还有一段长长的泥巴路,王欣然特意为庆祝入职买的高跟鞋就会陷在泥土里,走起来一簸一簸的。单位给像她这样的高材生都配了一辆自行车,有一辆粉色的,一辆黄色的,王欣然选了黄色的那一辆。小县城的街道上经常出现一个明媚的姑娘骑着亮黄色自行车的身影,路旁的人会循着她的身影看她远去。

当她工作遇到第一个考验就是一个领导,当时主要负责人调到别的部门,这个领导成了主持工作的人。因为人手不够,他显得有点匆忙,给上级部门报了一份材料被打回来了,他在电话里这样说道,“办公室新来的小王弄的,抱歉了。”王欣然在他一旁完完整整的听到了他的话不觉得浑身发冷,她很气愤,当他挂了电话就反问他,“这份材料明明不是我弄的,你要给我一个解释。”领导以为这是很正常的事情,总不能承认是自己做的吧,怎么这个小妮子这么敏感。王欣然见他很漠然的一言不发就开始自己的陈述,“首先,我是新来的需要培养,而不是背黑锅,你这样的态度完全颠覆了我对于一名领导的认知,只会让我认为你没有担当;其次,我背井离乡一个人在外打拼,也视你为兄长,你让我很失望。”也许王欣然说的话有道理,领导陷入深深的自责,他是从部队退伍回来的,也许以前别人也是这样对他,但是今天王欣然的话让他有一种新的感触,他落泪了。作为领导,作为兄长,这个过节让他觉得羞愧。王欣然很诧异,没想到他这么柔软,但是为了自己的立场,她装着很冷淡的样子抽了一张纸巾递过去,“从今以后,我们和睦相处,共渡难关。”

那时候,王欣然写材料给主任审核,主任都会反复修改。段落删减、用词顺序、标点符号,平均一份材料要修改六七次。因为没有经验,很多都是在网上抄录下来,主任说,“你这段完全不能用,不切合主题,不结合实际。”在一次次磨炼中,主任对她露出满意的笑容。那时候,加班加点是常事,每到周六主任都会雷打不动的在办公室加班。到了周末,王欣然会存着侥幸,通宵达旦的打游戏,因为没有什么朋友,她会和外地一起刚上班的姐妹玩到很晚。她想着这个周末应该不用加班了,但是第二天一早就接到了电话,她一夜没睡脑袋胀疼的骑着自行车就去了。主任说,“很好,基本可以完成了,周日就不必再来了。”王欣然舒了一口气,看看手掌根被键盘磨上了两圈厚厚的黑色茧硬。她没有觉得难看,就想着什么时候才能消。

王欣然最抗拒的是晚上“加班”,每换一任县高官、局长都免不了去参加的饭局。迫于当时的职场风气,漂亮女生陪同算是一个特色。王欣然换上简朴的衣服,梳着简单的马尾,和同事一起貌似轻松地出现在饭局和舞场。新来的局长是市里下派的干部,他长得白净高大,年纪轻轻的,不显官场的气派。他在人潮散去的时候偷偷和王欣然说,“欣然,你知道我在这个位置有多难吗?坐如针毡,痛苦难言。”出于女生的第六感,她觉得局长是真诚的,作为一个新人,她也无言以对,她给不了任何安慰和鼓励,王欣然总带着一份落寞回去。

当地的人很质朴,他们对于王欣然的喜欢都是溢于言表的,因为那里学问好的都去大城市了,特别优秀的人也不多,王欣然显得有些不那么合群。因为没有高楼的隔档,风沙雨雪大的时候,打在脸上都是疼痛的,晚上除了零星几个摊点,其余都是黑悄悄的。冬天的时候特别冷,王欣然只好去澡堂里洗浴。那里分为普通区和隔间区,普通区就是一个龙头围上两三个人在一起,里面雾气熏天,有孩子的哭喊声,有妇女的喧哗声,因为水温太高了,王欣然要进去很久才能适应水温。后来,她改成了隔间,里面有好几个房间,但是每次就她自己一个人,因为票价要贵三倍,没有人愿意花更高的价钱去洗。王欣然在心里告诉自己,她并不属于这里。

她离去的几年里陆续听说当时的县高官和局长都双规了,她没有意外。如果让她重新选择一次,她还是会走同样的老路,也许还会在泥泞里蹒跚,就像当初一样摔倒了,来不及哭,把裤腿的泥泞冲洗,穿着湿漉漉的裤子好好工作。这里埋藏着她的青春无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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